征朝鲜兄弟会盟之闪击义州

出了山，上了官道，那将校派两士卒陪同关海前往，自己则另办公事去了。

一路无话，七八十里的路程，两个时晨便到了，进入盖州城，有两士卒指引，关海来到府衙，通禀过后，提步欲进，却见府衙内一人匆匆迎到门前。

"是关兄弟吗？真的是关将军吗？"语气迫切，极尽恭卑！

青白面皮，山羊胡须，一身便装之人，抢到关海身前，左瞧瞧，右看看，一番打量，细长的凤眼此刻已瞪视饱鼓如死鱼一般。

"正是关某，刘将军别来无恙！"关海淡淡一笑，虽稍显苍老，然模样未大变，关海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刘兴祚。

"真是关将军！卑职当真无礼，该死，该死！请受在下一拜！"说罢俯身给关海请安过礼。

"刘将军客气了！"关海大踏步走进衙门。

进了厅堂，但见一身形瘦削之人背负双手，早已等侯多时，见关海进来，那人脸色顿变，惊诧之余，他如何不敢相信，眼前之人便是关海，七八年的光景，似乎并未在关的脸上留下些许痕迹，倒是愈加英姿挺拨！

"给二贝勒请安"瘦削之人正是二贝勒阿敏，关海上前便拜。

闻听关海声音，阿敏陡然清醒，抢步赶到关海身前，一把拉住关海，大行抱见之礼！

"yala guwagiya ahvn deo nio?"

"inu,mujangga."

阿敏这才相信，面前之人真的就是关海，满心欢喜，拉着关海的手，回到座位，紧挨着坐下，刘兴祚则坐在下首。

"关老弟去的突兀，为兄至今百思不得其解，这些年，老弟又去了哪里？为何现在才归？"阿敏按耐不住心中疑惑，接连发问。

关海微微一笑"说来话长。。。"其中来龙去脉一一表过，只听得阿敏，刘兴祚云山雾罩，瞠目结舌，半响说不出话来！

待阿敏回过神来，凝视关海"老弟回来正是时侯，当可助吾一臂之力！"

关海谦逊道"二贝勒哪里话，吩咐便是！不才愿效犬马之劳！"

阿敏手捋胡须，悠悠道:"大金自建国起，所向披靡，国力日盛，雄霸辽河两岸，鞭及大漠草原，去年八月，天命汗驾鹤仙游，四贝勒嗣位天聪汗，新汗才立，强敌环伺，大汗英明神武，已允诺明辽东巡抚袁崇焕议和请求，只为侧击朝鲜，断其与大明往来，解大金后顾之忧！"

"大汗雄才伟略！"关海不禁赞叹。

阿敏微微一笑"所言极是，我此次移师盖州，俱是为此而来，借挞伐毛文龙之机，大军直驱朝鲜，逼其盟誓，忠心大金，永绝与明宗藩之约！"

关海只听得热血沸腾，天聪汗走得一步好棋，兼顾全局，重点进击，安抚大明，发兵朝鲜，进击毛文龙，一石三鸟！端的是神机妙算！

阿敏继续道:"此次用兵，势在必得，杜度，岳托，硕托，济尔哈郎，阿济格，刘兴祚尽皆随往，如今，关老弟归来，将如虎添翼，师出必胜！"

"赴汤蹈火，万死不辞！"关海凛然正色道。

"是啊，是啊！关将勇冠三军，铁蹄踏处，摧枯拉朽！荡平朝鲜，指日可待！区区在下。。。"刘兴祚急于奉承。

"刘兴祚！"阿敏打断了他的话"你与我随军出征，四卫可安排妥当？"

"贝勒爷大可放心，卑职已委任胞弟兴治，兴贤，兴基另一参将镇守金州，复州，海州，盖州四卫，当万无一失！"

"如此甚好！关老弟"阿敏转向关海"今日暂且回去休息，明日大堂议事，商忖出兵事宜！刘兴祚！"

"卑职在。"

"你陪关海兄弟下去吧！"

"是！贝勒爷！"

告退二贝勒，关海与刘兴祚走出了衙门。

晚间，阿敏设宴为关海接风，众小贝勒，将军俱到场作陪！

席间，关海与诸贝勒推杯换盏，亲密无间，虽逾七八年，诸人样貌略有改变，气度依然如故，只是更加沉稳干练，阿济格尤让关海意外，二十出头，身高巳非几年前同日而语，端的健壮伟岸，气宇轩昂！

酒至酣畅，谈及发兵朝鲜一事，众贝勒斗志激昂， 纷纷献计献策，关海亦融入其中，不知不觉，窗外灯光亮起，天色不早，众人方才起身道别散去。

翌日，关海早早梳洗完毕，来到衙门，陆续，众贝勒，将军俱已到齐，阿敏居中坐定，环视众人"大军进驻盖州已逾十日，兵马粮草，悉数齐备！兵贵神速，久怠气失，明日发兵，诸位可有异议？"

"正是！"

"二贝勒吩咐便是"

。。。。

众人更无异议！

阿敏哈哈大笑"甚好！甚好！大军征讨，谁人愿作先锋？"

"我愿去"

"末将愿往"

。。。。

下首众贝勒，将军奋勇争先，唯恐落于人后。

阿敏微微点头，一摆手，众人安静下来。"也罢，阿济格"

"在！"阿济格站起身。

"你挂前锋印，兵马三千，直指义州，如何？"

"二贝勒放心，攻城掠寨，直捣汉城，在下愿领先锋！"阿济格朗声道，一副舍我其谁霸气！

"关海！"

"属下在！你领二千居左翼！"顿一顿，阿敏继续道"刘兴祚！领兵一千辅关海左翼，一切听关将军节制！"

"卑职明白！"表面应下，刘兴祚心里却是十分不满，堂堂四卫统领，只掌区区一千兵，还是个副将，颜面扫地！心里不痛快，也只能强作笑脸！

"杜度！"

"属下在！"

"统兵三千，进剿毛文龙贼穴铁山，荡平东江，擒那老匹夫见我！"

"得令！势破毛贼！"杜度誓言道。

"济尔哈郎！你随杜度一同前往，老匹夫狡诈多疑，鬼计多端！须小心行事"

"属下明白"济尔哈郎欣然领命。

余下岳托，硕托分掌右翼，中后翼。

阿敏自领中军。

正月初八，刚刚嗅到春天气息，此刻，天空中，又稀稀落落飘起了雪花，三声炮响，寒风中，大军开拔！

有朝鲜人姜弘立作向导，前军进展神速，很快突破朝鲜边界哨所，兵锋直指义州城，姜弘立非是旁人，正是数年前萨尔浒之役被生擒的朝鲜统帅，兵败投靠大金，消息传至朝鲜王京汉城，时朝鲜王光海君震怒，将其家眷下狱严办，四年后，李倧反正，废光海君，称王朝鲜，庙号仁祖，姜弘立亲属一众俱被斩于市！姜弘立甘作大金前驱，亦是一心复仇！

正月十三，大军横渡鸭绿江，迫近义州城，杜度依计分兵直扑铁山，大部继续突进，于当晚四更时分，前锋进抵义州城下！

"登城！"阿济格一声令下，建州兵推着云梯，迅速冲到城下，云梯方搭上垛囗，建州兵已奋勇争先攀爬而上，城上朝鲜守军，直到此刻，听得城下声响，方从梦中惊醒，"胡人！建州人！"眼尖的士卒一眼认出。

"快去报与府尹大人！"

"杀了他们，守住垛口！"

城上一片混乱，士卒慌忙给火铳添装弹药，待要举枪向下射击时，建州兵早已越墙而入，刀光闪处，十数名朝鲜士卒惨呼倒下，至死也未来得及发出一枪，余下士卒见状，丢了火铳，抽刀上来，欲将建州兵赶下垛囗，性命相搏，建州兵确名不虚传，几个回合下来，朝鲜守军丢下几十具尸体，苍惶向城内退却。

"李大人！大事不好！建州人来了！正在攻城！"家丁不及禀报，跌跌撞撞推门而入。

李大人此刻早巳安歇，睡梦中，被门外嘈杂声惊醒，正欲发火，待听到"建州"二字，顿感脊背发凉，恍恍然如五雷轰顶！

李大人，李莞，名将李舜臣之侄，义州府尹，当日，怠于政事，与几位女子把洒言欢直至深夜，方才睡下！此番事发紧急，李莞已然六神无主！

"李大人，快去府衙，鸣鼓聚兵！"家丁率先想到主意。

"正是！快！快！备马！"李莞不及穿戴铠甲，一身便装冲了去。

建州兵自城上，一路掩杀朝鲜守军，待到城下，建州兵打开城门，城外等侯多时的阿济格，关海率大军长驱直入，所掠之处，朝鲜兵望风而逃！

不多时，关海已远远望见义州府衙，此刻，府衙周边已是兵马涌动，层层叠叠，人数颇众！

李莞号令聚兵已二万余人，直到此刻，他心中稍有平复。

"杀光胡虏！天佑朝鲜！与我冲！"李莞大刀一指，朝鲜大军兵分三路，朝关海，阿济格飞速袭来！

之前溃散的朝鲜兵，见援军已至，顿时士气暴涨，转回身，挥刀杀向建州兵！

此次发兵朝鲜，除了留守四卫少许兵马，大部随阿敏出征，细细算来，只一万八千兵！敌众我寡，想不到区区一义州府，居然聚兵如此之众，朝鲜大军近在咫尺，关海不再多想，催马前冲，刀走如风，数名朝鲜兵倾刻间化作刀下亡魂！

"关将军，你走左路！"阿济格奋力挥刀！

"明白！"关海应道，手中大刀不停，催马急进，硬生生在左路杀出一隙空间。

阿济格独挡中路，右路之敌，渐露疲态，几度冲锋，仍深陷阵中，无法退敌。苦战之际，岳托所率右翼大军杀到，形势于李莞可谓急转直下，徒然人众，再无法阻挡建州铁蹄的肆意践踏！李莞马上大喝"不许后撤，违令者斩！"

兵败如山倒，面对建州的舍命搏杀，朝鲜兵早已胆破心寒，没了之前的勇气，潮水般向后败逃。

任尔喊破嗓子，终究难以挽回颓势！李莞深知败局已定！暂避三舍，以待东山再起！方为上策！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！主意已定！李莞拨转马头率溃军向城外退去！

关海，阿济格尾随朝鲜军，一路掩杀，一时间，沿途血流成河，遗尸无数！

恰在李莞引溃兵即将冲出城外的一刻，关海率建州兵已横在道路前方，余下一万朝鲜兵，眼见无路逃生，登时慌作一团，漫无目的，四处乱撞，绝望中凄厉呼号！关海大刀一横:"顺者生，逆者亡！"有通译传了过去！顿时人群中跪到一片！

李莞此时心如死灰，却又不甘下马受辱，携判官崔梦良，集千余人，疯似的向关海冲来，想必是，赴死也要落个玉石俱焚！

关海待要迎战，只听得斜次里一声大喝"让我来！"

关海料是阿济格业已杀到，微微一笑，收了疆绳，勒住战马！

但见，阿济格飞马抡刀杀入阵中，直取李莞，建州骑兵紧随其后呼啸而至。瞬间，战马嘶鸣，呐喊声响彻云天！阵阵尘烟散过，地上尸体堆如山积，不多时，喊杀声渐弱，直至沉寂，重又陷入无边，寂寥的寒夜，唯有天空一轮明月，见证了这一人间惨象！

阿敏下令将李莞尸身丢入大锅烹煮，崔梦良削首，以慑敌军，俘兵八千余尽押于府衙！大军就地休整。以待来日！